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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庆綦江:11座船闸的抗战传奇
发布日期:2025-09-13 15:25    点击次数:168

在长江南岸的群山间,一条蜿蜒的河流如巨龙般穿行——这便是綦江。这条被称作“中华常胜利”的河道,曾用每公里一个险滩的躯体,托起了战时首都的钢铁脊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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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为长江一级支流,綦江全长223公里,自贵州桐梓发源后,流经重庆綦江、江津等地,最终汇入长江。抗战时期,这条看似普通的河流因11座船闸的修建,成为支撑大后方工业的“水上生命线”。从1938年首座船闸动工,到1945年最后一座竣工,11座船闸的修建史,既是一部技术攻坚的工程史,更是一曲民族存亡之际的奋斗赞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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綦河(綦江城区河段)上的大常闸。图片来源于网络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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战火催生:从天堑到通途的迫切需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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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37年11月,国民政府迁都重庆,这座原本人口为37万的山城人口骤增至120万。随着长江中下游等地陆续失守,充分调拨重庆周边物资供应成为当务之急。为防止日机轰炸阻断或破坏战略物资通道,建立一条通往重庆城运输粮、煤、铁矿等物资相对隐蔽的水上安全通道尤为重要。綦江因其特殊的地理与资源优势,被推上历史舞台——其支流蒲河与干流交汇处,蕴藏着南桐煤矿与綦江铁矿,而汉阳钢铁厂(后为重庆钢铁厂)的迁入,更让这条河流成为钢铁生产的命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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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,綦江航道堪称“天险”。从赶水至綦江县城的60公里河段,落差达几十米,大小险滩共100余处,枯水期仅能通行1吨小船。正如当时的工程记录:“綦江之铁矿,南桐之煤焦,均借水道运输以供钢铁厂冶炼之用,然二河上游滩顽、水恶,涨落无常,急需整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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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了方便铁矿砂与优质煤的运输,保证大后方军工生产正常进行,国民政府命令导淮委员会优先治理綦江及綦江支流蒲河。1938年春,导淮委员会派员对綦江流域作初步查勘,并制定了以建闸坝为主、整治浅滩为辅的渠化计划,使河流实现“免除盘驳、全线通航”。整治工程分两期进行,一期(初步整理工程)在蒲河与綦江干流修建5座船闸,二期(渠化工程)拟建20座闸坝,最终形成覆盖全流域的航运网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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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期工程启动之初,便面临双重挑战:一是技术空白,中国此前从未在急流河道修建船闸;二是物资匮乏,战时物价飞涨,水泥、钢材等材料极度紧缺。为彰显“战时应具之武德”为精神内核,将5座船闸命名为“大智”“大仁”“大勇”“大信”“大严”,以彰显民族气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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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仁船闸碑记。李代红 提供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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攻坚克难:技术突破与民间智慧的交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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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大智”“大仁”“大勇”均在綦河支流蒲河之上,分别在三溪石板滩、石角大场滩、蒲河桃花滩,1939年冬完成初步整治工程,保持最低水深1.2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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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大信”“大严”位于綦河干流的盖石峒、羊蹄峒,于1941年春完成,保持最低水深1.5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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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座闸坝设计闸室尺寸宽9米、长66米,可通行12艘5吨木船或6艘15吨木船,极大地提升了綦河的航运能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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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时,施工条件极为艰苦。据《大仁船闸碑记》记载,参与修建的工人达10万余人,包括挑夫、泥匠、瓦工等。由于缺乏机械,石料全靠人力搬运,一块重达数吨的条石需数十人合力抬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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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40年7月,二期工程兴筑,綦江上的石溪口、花石子、剪刀口、油坊脚、车滩、五岔6处同时开工修建闸坝。然而,物价飞涨与工款不足让工程陷入停滞。1941年,剪刀口等4处闸坝因承包商亏蚀退标,仅剩石溪口、花石子两处继续施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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转机出现在1942年。工程师王寿亭从印度考察归来,带回“代水泥”技术:以黏土烧结砖坯磨粉,配以硝石灰,可替代进口水泥。导淮委员会迅速成立代水泥厂,设石灰场3处、陶粉厂6处,日产代水泥40吨。这一创新不仅解决材料短缺,更推动全国水利工程效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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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1945年3月,二期工程最终完成6座闸坝,命名为“大中”“大华”“大常”“大胜”“大利”“大民”,闸室宽12米、长60米,可通行30吨木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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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38年,綦江通航船只1600多艘,年运量4.8万吨。到1941年2月,船只增至2600多艘,年运量30万吨。提升綦江航运能力,对维系重庆陪都生存,提供抗战前方物资保障,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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工程建设过程中,不仅采用了先进的工程技术,还针对綦江河的特殊地理条件进行了因地制宜的设计,其科学的设计和施工工艺,为后来的水利工程建设提供了宝贵的参考,成为抗战时期水利工程的典范之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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按原计划,二期工程修建20座船闸,以冯玉祥诗句“中华常胜利,民族庆复兴,道德本忠义,公理生和平”命名。1945年8月抗战胜利后,导淮委员会撤回南京,剩余的14座因来不及修筑而搁浅。尽管如此,已建成的11座船闸仍使綦江成为川江渠化最早的支流,其梯级渠化技术更被写入《中国水利史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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抗战期间在蒲河艰难行驶的商船。图片来自《抗战綦江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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军工命脉:船闸背后的抗战生命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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綦江船闸的主要服务对象是重庆钢铁厂。1938年至1945年,该厂通过綦江航道运送铁矿石、煤炭约50万吨,占其原料总量的80%。船闸的通航使运输成本降低60%,时效提升3倍。正如钢铁厂迁建委员会报告所言:“若无綦江航道,重钢生产将瘫痪半数以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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船闸的修建也带动了沿岸产业的兴起。导淮委员会规划在闸坝旁建设水电站、榨油厂、罐头厂等,虽因战局未能全数实现,但已建成的石溪口、花石子等水电站仍为周边提供照明与灌溉。据相关档案记载,1944年,大常电站建成后,綦江县城全城通明,百姓欢呼雀跃,綦江流域当年粮食产量较1938年增长40%,被时任四川省主席张群誉为“抗战经济之典范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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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石角镇蒲河沿岸,不少耄耋老人依稀记得儿时见闻:“船闸放水时,轰隆声震得山响,木船排着队过闸,像条长龙。”而大仁闸旁的碑文,虽因风雨侵蚀字迹模糊,却仍记录着那段历史:“本会入川未久,即奉令在蒲河、綦江兴建船闸五座……以利抗战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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綦江水道全景图。图片来自《抗战綦江》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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历史回响:从抗战遗产到文化符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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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,綦江船闸迎来新使命。大胜闸改为桥溪口闸,大利闸改为车滩闸,大民闸改为五福闸,并增设了水力发电设施,改建为水电站,装机容量达1.2万千瓦,成为江津地区主要电源。车滩水电站更以“全国小水电先进单位”闻名,其保存的俄文设备图纸与苏联专家指导记录,成为中苏技术合作的珍贵见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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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,11座船闸中9座仍存于綦江河上,但部分因年久失修面临损毁风险。2021年,重庆市将綦江船闸列为“重庆市历史建筑”,拟通过数字化建模与修缮工程,使其成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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綦江船闸的修建史,折射出中国工程师在极端条件下的创新智慧。从“代水泥”到“二级连续船闸”,从民间劳工的血汗到顶层设计的远见,这段历史印证了技术自主与民族自强的紧密关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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抗战时期正在通过綦河水闸的运输船。 图片来自《抗战綦江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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结语:一条河的抗战记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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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年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。綦江河流域闸坝群作为陪都重庆近郊保存较好的抗战遗迹,承载着中华民族不屈不挠的抗争精神,是抗战文物中的重要组成部分。历经80余载的风雨洗礼,这些船闸大坝依然屹立在綦河及其支流上,见证了綦江人民那段救亡图存的历史,至今仍然发挥着防洪、蓄水、通航以及发电等多重功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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站在石角镇大仁闸旁,可见闸室壁上的弹痕与碑文交织,仿佛在诉说80年前的烽火岁月。11座船闸,11段传奇,它们以钢铁之躯撑起大后方的工业命脉,更以技术之光照亮民族存亡的至暗时刻。当江水依旧奔流时,这些沉默的闸坝,已成为抗战精神最生动的注脚——在困境中突围,在极限中创造,这或许就是中华民族永不屈服的密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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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标题:人民的抗战·陪都之屏障丨綦江11座船闸的抗战传奇